2024年11月22日 | Vol. 53, Issue 22

上海为新冠所停工:在极端措施中寻找希望

[编者注:2022 年 6 月 2 日,上海各区在仅放宽限制一天后就恢复了封锁状态。本文记录了人们在最初的封城中所经历的挣扎。舢舨将在后期报道中继续这个故事。]

上海封城两月后,开始有了一种预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新感染病例在数天以来持续下降。公共交通、便利店、理发店等基本业务正在逐步重新开放。封城原定于 6 月 1 日解除,可这则计划曾经在过去一再推迟着。

令人违和的是,上海几乎比任何其他中国城市的管理都更加开明,却受到了最严格的封锁措施。在疫情的大部分期间中,市政府坚持不会封锁对国际供应链与旅游业如此重要的大都市,即使其他中国城市仍采取着针对病毒的严厉措施。然而,上海确认并精准地定位了一家奶茶店为高风险地点。这种精确度使该市能够控制感染,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居民生活的干扰。

在3月初,新冠病例呈上升趋势。

在上海居住了 17 年的Shen Ye评论说:“如果上海知道中央政府最终会坚持零新冠政策,那么他们可能不会采取这种策略。

中央政府不满上海的宽容处理做出干预,并上任对城市了解不深的国家官员和上海官员以替代当地的防疫队伍。3月27日,在城市的东半部,浦东进入封锁状态。4月1日,西半部的浦西紧随其后。两地区都承诺进行为期四天的短暂封锁期。

结果,没有人为长时间的封锁做好准备。大多数人没有囤积食物及其他日常用品。许多来上海就医或出差的人,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回家。

即使在武汉疫情爆发初期,在城市中也有送货服务,人们可以通过这些服务在线订购食品和药品。上海的情况却并非如此,那里的所有供应和服务——包括医院和超市的服务与供应——都被切断了。

全国各地的人们,带着食物和物资,来到上海援助。然而,由于没有送货员将物资运送到上海人的家门口,供应链崩溃了。在人们忍受饥饿时,食物正在腐烂,来上海提供帮助的志愿者们也被困在这座城市。

“如果我的家人们仅仅依靠政府提供的物资,我们是不可能活下来的,”Shen说。

后果是毁灭性的。人们在等待政府的援助和去医院的许可时,死于饥饿和原本可治疗的疾病。一只柯基犬在街上被打死,因为它的主人感染了新冠病毒。一位濒临死亡的病人叫了一辆救护车,可是直等到第二天晚上,救护车才出现。一个 6 岁的患有骨癌的儿童,由于父母感染了新冠病毒,化疗不再可用,他正在等待癌细胞扩散到全身。

然而,困难的条件激发了非凡的合作和勇气。当餐馆和超市不允许向顾客零售商品时,居委会协调大型团购。上海居民敲打锅碗瓢盆,从窗户大声喊叫,这是一种罕见的抗议政府的行为。一段名为《四月之声》的视频在中国社交媒体上广为流传,其中包括人们乞求物资、医疗救助和获准回家的音频片段。

另一位要求匿名的上海居民说:“我为我的上海同胞感到自豪,他们不怕说出封锁开始时所发生的那些可怕的、非人道的行为。” “当解除封锁时,我会出去走很久一段路,去看看我的朋友,我想念我的自由,更重要的是,我想念我的社会联系。”

我会在这里提供另一则想法,它来自一个不同的视角。上海人民正不知疲倦地应对极端管控措施,以回应尚无定局的疫情。作为一个有幸来到马萨诸塞州的上海居民,我仍为家乡的家人和朋友担心着。我在这里得到一种特权,我能够平等地访问各种形式的媒体和言论,而我的家人和朋友,他们正长时间生活在一种束缚中,并且可能会在不确定的未来继续这种生活。如果我们能为他们的未来、每个人的未来找到一线希望,我相信,这希望存在于去倾听、去理解仍存在于此人们的声音,倾听这个错综复杂的现状、宏伟的设计、和官僚的噩梦。

在封锁初期,我的上海同胞写道

整个城市处于封锁状态。上海现在空荡荡的。该病毒是 Omicron,它是温和的,但政府的所作所为却非常糟糕。我们几乎每天都被要求接受检测,这增加了被感染的机会。感染者被送往方舱医院,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人们的食物供应不足,因为食物配送有限,而且一些地区没有能力向所有人分发食物。在某些事件中,紧急/临终患者不得离开家或被送入医院(医院也已关闭)。这里发生了太多。

后来,她用一种在大难中仍存一丝希望的语气写道:

“今天是上海正式封城的第58天。尽管该市仍处于封锁状态,但一些没有新病例的社区已分发出行许可证,允许居民每天离开公寓几个小时。 ‘这就像一个囚犯得到一个放风时间。’我的一些成功获得许可证的朋友,带着嘲弄发表了这样的想法。现在,我不再受到与上海新冠病毒政策有关的任何事情的影响。我对这座城市重新开放的希望正在升起。该市刚刚发布的 4 月份财务业绩很糟糕,从 – 60% 到 – 30%,具体取决于行业。为新冠患者提供的临时医院方舱正在逐步关闭。尽管我们不明真相,但该市官员公布的数字正在减少。目前,我们能够获得足够的食物和水资源,(紧急)医疗,最重要的是,我们获得了对人类尊严和权利的尊重。

“新冠疫情让上海变得很糟糕……我很害怕如果我的检测呈阳性,我会被关起来。我更担心我爸爸,因为他必须每天去医院工作。我们现在已经被严格封锁两个多星期了……我快要失去理智了。仍然处于封锁状态,但我对现在的情况感到很平静。这个数字正在下降,所以希望这座城市早日开放。”

这些天来,生活似乎从来没给我们真正的“幸福结局”,但现在正有一个。上午 8:00 之前,在我的时间,在 2022 年 6 月 1 日早上,我从朋友那里收到了这条充满希望的信息,到目前为止,他的故事并没有太多乐观:

“我们终于自由了!全市封锁已于 6 月 1 日 00:00 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