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8日 | Vol. 53, Issue 21

保持真实:台裔美籍作家徐华的回忆录,关于友谊、身份和融入

友谊回忆录是一个棘手的文体。按定义来说,写作者是叙述之外的一方,重点更多地放在定义关系的重要性上。安·帕切特(Ann Patchett)2004年的回忆录《真相与美Truth and Beauty》立刻浮现在脑海中。书中对作家与诗人露西·格雷利(Lucy Grealy)的关系的描绘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关注点放在了作家与她的主题之间的共生联系上。徐华令人印象深刻的2022年普立兹奖回忆录《保持真实》中,这种共生关系承载着更加深远的意义。它涉及身份、融入、流行文化和哲学意义。它讲述了青年大学生在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之间的友谊,当时一切似乎都是可能的,那段易受影响的时期发生的悲剧可能会决定你余下的一生。

考虑一下这本书早期的一句话,徐华在书中对年轻大学生时光流逝缓慢的欺骗性本质进行了沉思。在你还是一名年轻的大学生时,每件事都变得更有深意,“有一段时间,你确信自己有一天会写出史上最悲伤的故事。” 徐华想要解释事物,这就是他反抗自己台湾父亲对数学和科学的偏好的方式。他的父亲在1965年来到美国,吸收了一切:迪伦、披头士、滚石乐队、阿里莎·弗兰克林。融入很容易,因为选择似乎是无限的。徐华写道:

“移民常常从推拉动态的角度来讨论:有些事物推动你离开家乡;其他事物将你远远地拉走。”

这是《保持真实》的一个主题,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也是比喻意义上。徐华的父亲被远离家园的力量吸引,被迫在新土地上找到归属感。徐华在1977年出生于美国,作为学生激进分子,在1990年代中期的伯克利,渴望着在那个校园中盛行的言论自由运动的浪漫。正如徐华所说,这一句话可以代表他家族历史或代际思维的传承,“第一代思考的是生存问题,而后来的人讲述故事。”

徐华的父母“选择了偶尔的孤独、漫无目的的生活方式、语言障碍。他们没有选择作为亚裔美国人的身份”这似乎是华许这一代的范畴。他反思“对于移民子女来说,那一刻你意识到你和你的父母同时在融入。” 徐华沉浸在涅槃乐队(Nirvana)的库尔特·科本(Kurt Cobain)的痛苦之中,以及他作为一个男人而生活的丰富多样的世界。他写道关于友谊,那些倾听我们深思熟虑的想法的人,那些使我们完整的人。

徐华的这一代年轻人,像其他年轻人一样,渴望新的背景,对华许来说,这一切都与流行文化和哲学的阴阳有关。在他的生活中,每一个流行文化时刻都有关于雅克·德里达(Jacques Derrida)和那个年龄段“解构”事物或将怪异称为“后现代”的思考。徐华无缝地将这些参考材料撒播在他对友谊的思考中,他写道友谊“建立在互惠的假设上,债务和恩惠,我只是希望有朋友与我一起听音乐。”而他一直在思考他的父母为什么从台湾来到这里。当他告诉他的父亲,他对为他在美国生活而做出的牺牲心怀感激(两位父母都花了更多的时间回到台湾)时,他的父亲笑着回答道: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自己。我们离开台湾时那里什么都没有。”

肯(Ken)在这个故事的前半部分大部分时间里存在于叙述的边缘,但他是每一页的重要部分。他是一位日裔美国年轻人,他的家族在美国已经有几代人了。肯和华彼此通过彼此的对比来定义彼此。肯喜欢戴夫·马修斯乐队(Dave Matthews Band)、Abercrombie and Fitch以及他的兄弟会兄弟们。华喜欢另类音乐,通过自制的杂志创造和传播思想,将他伟大的想法与物质丰富、过度的国家生活相平衡。一切都可以索取,没有任何限制。“现在是一种负担。我们为未来而活。”在肯和华分享了几年密切的友谊之后,肯被抢劫并遇害。这发生在书的中间,华以自己似乎唯一能够做到的最好方式回应:

“我希望对七月之夜之前的一切给予结构,将过去变成一座建筑,一个供我闲逛的记忆宫殿。”

徐华是《纽约客》的特约作家,一位擅长审视他人生活的文化评论家和采访者。他的背景令人印象深刻,他过去的工作非常详尽。在其他人手中,一个更有经验报道他人生活和工作的作家可能无法与自己的叙述保持距离。徐华在整本书中的审慎平衡和距离,特别是在后半部分,是令人赞叹的。他反思:

“写作提供了一种生活在现实之外的方式,跳过其质感和缓慢,将现实转化为语言,思考语言而不是完全投入其中。”

《保持真实》给人留下的一个更有共鸣的最终结论是音乐、友谊和生活所带来的救赎与和谐。徐华吸收了父亲的唱片收藏,但注意到海滩男孩(Beach Boys)在其中明显缺席。他曾经读过布赖恩·威尔逊(Brian Wilson)为1966年的经典名曲《只有上帝知道》(God Only Knows)而追求的疯狂完美主义。徐华的朋友们在开车时和他一起唱这首歌,通常是走调的,但总是充满真诚。徐华写道这首歌:

“[它] 暗示了爱之外的渴望的可能性,它在这些关于分离和重新找到目标的悲伤的句子中吗?也许不仅仅是歌曲本身,而是在反复听的过程中,这些回忆相互堆叠。”

徐华的《保持真实》完美地描绘了真爱、真实的连接和真诚友谊的难以言表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