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2月21日 | Vol. 54, Issue 4

在村田沙耶香的《消失的世界》中,爱比小说更奇怪

有时,一部奇特小说的惊心动魄是一触即发的,它的惊心动魄不在于其爆炸性的连贯性,而在于其维持情绪、建立和保持前提的能力。村田沙耶香(Sayaka Murata)的新作《消失的世界/消灭世界》(Vanishing World)在很多方面都取得了成功。这是一部充满假设的小说。这是一个乌托邦式的推理故事,在这个故事中,社会的繁衍完全依靠人工授精。夫妻之间的传统生殖方式被视为乱伦。正如我们在小说后期所理解的那样 “男人和女人现在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人类服务的子宫。”


不管是推理小说、另类现实还是科幻小说,《消失的世界》在各个方面都很成功,因为它让读者陷入了一种令人不安的自满情绪中。Amane是一个由父母抚养长大的年轻女子,他们用老式的方式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这个事实让社会上的其他人都感到厌恶,却让Amane感到好奇。从童年到成年,”爱 “的行为和 “爱 “的概念通过动漫人物或随机伴侣表现出来。虽然找到了婚姻伴侣,但他们只是兄妹关系。在她所有的动漫固有印象中,Amane 是最坚定的:


“他们都不是可有可无的!我所有的爱人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他们都是我的英雄。与他们相爱造就了现在的我……”


正是这种关于爱情和女性在社会中的作用的想法,贯穿了村田的文学感性和整体观点的每一个元素。在她的突破性小说《便利店女人》出版后,她在 2020 年的一次采访中对此进行了反思。


“当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人们告诉我必须寻找一个有钱的结婚对象并考虑生孩子时,我感到非常震惊。如果上大学就是为了这些,那获得学历还有什么意义?


《消失的世界》的力量远不止于其奇怪的前提。 47岁的村田在便利店当了近二十年的员工,与一位年长得多的经理建立了关系,假装“……按照我认为一个可爱的女人应该以过度的女性气质行事的方式行事……”她的祖国日本从小就发生了变化。 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超过300万女性进入劳动力市场。68%的男女都认为没有必要结婚。 在全国下院,女性只占高级管理人员的1%,占董事会董事的4%,以及政治家的10%。


正是在这种社会政治背景下,《消失的世界》得到了推动。 Amane是一个年轻女性,在一个身体亲密关系不被优先考虑的社会中,她渴望肉感。 “性和爱情很快就会完全消失,”我们了解到。 “现在婴儿都是人工授精造的,没有必要去麻烦了。”


村田明白,Amane是讲述这个故事的最佳声音,这就是它如此刺耳的原因。 她以常规、平凡的方式将身体亲密行为联系起来,使读者将其视为纯粹的强制性功能。 Amane在25岁时被一个媒人安排,在他试图完成婚姻后迅速逃跑。 一旦离婚,Amane继续进行实验和探索。 她被她出生时的传统方式所排斥,但肉体的欲望和冒险精神让她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最终,有了新伙伴在她身边,她开始了去实验城(天堂-伊甸园)的过程。 一旦到达那里,一系列随机选择的男性将被选中接受人工子宫,并携带胎儿到足月。 Amane与她的搭档Mizuto有着深厚的联系。 他们以传统和多种方式分享爱。 “我用爱和性诅咒了你,记住!” 在他们关系的一段低落时期,她对他大喊大叫。 Mizuto很快就告诉了Amane真相。 他发现亲密关系很难。 在这个亲密关系被视为乱伦的社会中,他们仍然在一起,但只是作为夫妻。


进入《实验城》(第三部分)后,《消失的世界》让人想起艾拉-列文的《娇妻》和石黑一郎的《决不让我走》。与这些小说家一样,村田知道如何创造一个充满荧光灯和纯净无皱布料的消毒杀菌世界。在 “实验城 “里,所有通过人工授精和人造子宫出生的孩子都是完美的。这些 “kodomo-chans “都”……身着白色罩衫……头发剪成一模一样的波浪形,刚好到耳朵下面”。他们的性别很难分辨,但他们热情的性格和灿烂的笑容与他们对成年人的称呼是一致的。在实验城,每个人都被称为 “妈妈”。平等 “的理想似乎已经实现。


《消失的世界》并不感伤。对Amane来说,”……我们称之为’家庭’的系统只是我们繁衍后代的众多系统之一……” 她担心自己太适应实验城的世界了。如果说有哪句话最能概括这部小说,那就是这句话: “正常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在故事的序幕中,Amane和她的伙伴认为自己是亚当和夏娃的反面,但到了结尾,他们又回到了天堂。唯一的问题是结局。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


“男人和女人现在都一样,都是为人类服务的子宫。”


“听不见的正确音乐在我们头顶奏响,控制着我们。”


小说中的怪物是谁?谁是人类?Amane的母亲提醒女儿,你不能逃避爱的本能,不能逃避以最自然的方式繁衍后代的本能。如果我们都是怪物,那么我们仍然生活在常态的支配之下。


就像所有依赖于情绪和语调的小说以及有效的英文翻译一样,译者需要在翻译过程中成为一个富有同情心且可靠的合作伙伴,Ginny Taply Takemori明白,最有效的翻译是同等程度的诠释。她认为,”如果过于忠实于原著,实际上就会背叛原著……你要在英语中为一种声音让路,让它做一些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即使是在日语中。” 在将《消失的世界》推向英语世界的过程中,Takemori 是一个值得同情的合作伙伴。这是一部令人不寒而栗、难以消化的小说,不是因为它使用的文字或探索的世界,而是因为它例行公事般的情节的稳定性。在 2025 年 1 月的一次集会上,美国副总统詹姆斯.戴维. 万斯对一群 “生命大游行 “的支持者说:”我希望美国有更多的婴儿。”在这个世界上,村田沙耶香的《消失的世界》中的黑暗似乎更接近 2025 年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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