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 4月26日 | Vol. 53, Issue 8

书籍 “We Who Produce Pearls” 填补了历史书所遗漏的内容 对话其作者、艺术家探讨亚裔美国人的共同故事、抗争和疗愈

图画书的质量取决于两个主要元素的兼容性:文字和图像。图像与文字的沟通效果如何?图像是否与文字竞争,还是二者之间存在理想的共生关系?在《We Who Produce Pearls: An Anthem for Asian America》(我们生产珍珠:亚裔美国的颂歌)中,作者喬安娜·何 (Joanna Ho)的文字反思与阿曼达·菲恩博迪帕基亚 (Amanda Phingbodhipakkiya) 的生动且丰富多彩的壁画风格的男人、女人、孩子和野兽达到了完美的平衡。

通过大约20个提示,分布在两个展开的页面上,每个提示以“We Who… (我们谁)”开头,后跟一个动词,人类存在的各个方面被传达了出来。何确保我们始终参与其中。她有足够的信心代表所有梦想、培养、坚持、牺牲等人群说话。梦想者后面是晚上的海上探险家,天空是一片闪烁的蓝色,夜晚的星星引领着前行的道路。在一个特别引人入胜的展开中,有四个移民在一起。有一个女人抱着她的孩子。女人的头发被一条石灰绿色的头巾遮住,孩子没有面向我们。我们看到一个男人,戴着橙色的头巾,只能看到他脸的右侧,他的孩子被一张厚厚的黑胡子遮住。右边是一个留着短发、戴着绿色和蓝色耳环、面向我们但朝向别处的女人。何写道:

(译中)“我们生存/抵达岸边/迎接着一连串的/叙述之鞭,

矛盾使我们对抗自己/使我们保持沉默/无形

消失/我们口中含着不公正/但我们不是我们的痛苦。”

在另一幅画面中,一个女人顶着风,一个留着胡须的男人在她的左边(我们的右边)大声喊叫。他们两个被蓝色铁丝网缠绕在一起,足够近以成为问题,但尚未窒息——至少目前还没有。何写道:

(译中)“我们牺牲/孤注一掷/当子弹呼啸/连绵不断…我们口中含着不公正,以坚韧和胆识将其包围,并在舌尖上转动。”

我们在这些页面上看到的人物,受到喬安娜·何 (Joanna Ho)文字的深刻影响和包围,他们不能也不会悄悄离开。《We Who Produce Pearls: An Anthem for Asian America》(我们生产珍珠:亚裔美国的颂歌)在黑暗中同样自在,它优雅的流动和庞大的亚洲文化范围,以及对我们所有人来说看似平凡但实际上意义深远的奇妙小时刻。这是一本令人惊叹的书,其在任何思考者的图书馆中的力量和价值都将是不可估量的。

舢舨记者与作者喬安娜·何(Joanna Ho)和绘图阿曼达·菲恩博迪帕基亚 (Amanda Phingbodhipakkiya)谈及了这本书的起源、他们的合作过程以及对未来的期望。以下是经过编辑处理的电子邮件通信的编辑版本。

舢舨:恭喜你们出版这本书。这是对历史流动性的一份非凡的证明,既崇高又有力。我想问一下你们在“深入挖掘的邀请”部分的选择。我们梦想、寻求、培养、生存、经受、坚持、牺牲、抵抗、奋起、发光。我们也作为我们土地的历史和坚定的仆人而存在。在这大约二十个部分的排列中,你们做出了哪些决定?

何(Joanna):我研究了近一年的亚裔美国历史,学到了很多以前未曾学到的东西。我阅读了很多书籍,有时是重读,观看了纪录片,参观了重要场所,进行了访谈。当我整理所有的故事、人物和事件时,有几个关键的观点吸引了我的注意:亚裔美国人在某种程度上是非常多样化的,然而我们的历史和经历在很多方面是平行的,尽管主流叙述中对亚裔有着各种刻板印象,但亚裔一直站起来,发声,并塑造了我们的空间。我们从来没有沉默过,我们一直在反抗不公正。我希望找到一种方法来真正突出这两个观点,让所有年龄段读者都能理解。

在开始写作之前,我查阅了所有的研究笔记,并将它们重新分类,粗略地命名为“抵抗”、“法律斗争”、“建立社区”等类别。笔记包括了来自多个亚裔移民浪潮以及亚裔散居地的章节、人物和事件。从那里,我试图捕捉每个段落所代表的核心,想法是这些段落可以展示我们的多样化社区之间的相似之处,并在一个统一的文本中分享经验。这就是“梦想”、“寻求”、“培养”等词汇出现在故事中的原因。这是我向我们的社区展示我们有多么紧密联系的一种方式。

“深入挖掘”部分遵循了正文中各段的相同顺序。每一页和整本书都充满了大量的历史和象征意义,甚至每一个特意选择的词语都是如此。我意识到,如果我不加入一些背景知识,人们就不会知道或理解每一页背后的层次。毕竟,我们大多数人在学校从未学过这些历史;它几乎完全被抹去了。我尝试了很多不同的方法来分享每一页背后的一些历史,最初我只打算强调一些关键的观点。但我不希望人们只是查找一些人物或事件然后停止学习。我包含的背景材料甚至只涵盖了这本书的一小部分历史。所以,我内心的老师希望将它写成一种继续学习的邀请,让人们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一个非常大冰山的一角,使学习更容易被教育工作者、父母和学生所接受。

我希望后面的问题能帮助读者真正思考每一页和整本书所捕捉的想法,他们会查阅和深入研究,最终学到的远比这本书的背景材料所涵盖的要多得多。希望这本书读起来像是一种行动的呼吁,也是一种继续学习的邀请。

舢舨:你们是如何描述你们的合作工作过程的?图像是与文字同时制作的吗?在看到图像之后,文字有没有改变?

何(Joanna):图片书创作过程中最特别的部分之一是作者和插画家通常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联系。插画家有自由解释文字,并通过艺术增加他们自己的层次。我想确保Amanda没有受到我对艺术的任何想法的束缚,但我也想让她了解每个文字和段落背后的历史,所以我给我的编辑两份文字:一份干净的文字,几乎没有插画注释,另一份文字是对书中每一行的每个段落都有几段笔记。从那里,Amanda接过去,施展她的才华,发挥她自己的智慧和经验,以及对运动、抗议和力量的批判意识。

Amanda:作为一名跨学科艺术家,我曾在许多媒介上工作,从大型装置到壁画、纤维雕塑和公共艺术活动——但从未尝试过制作图片书。我熟悉Joanna以前的作品,但当我读到她为本书写的文字时,我感到一阵寒意。利用Joanna的笔记作为灵感的源泉,我能够将我所创作的能触及数百万人的大规模公共艺术活动的大胆形象转化为大约二十幅展开。我非常高兴地创作了宽广的景观和鲜明的肖像,与文字的美丽和挑战性语言相配。

舢舨:Joanna,在你的“作者注”中,你反思了在为这本书研究时涌现的一系列感受。你因历史被抹去而感到愤怒,因受苦而悲伤,最后感到骄傲。这些感受是相继出现的,还是像一个韦恩图表一样,让你处理体验并为这本书服务的目的?换句话说,这个项目是否比仅仅制作一本美丽的教学工具更重要?

何(Joanna):研究和写作这本书的过程从根本上改变了我。我写得越多,我就越回到了这个理念:了解我们的历史,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都是了解今天我们自己以及我们未来可能性的一个深刻重要的步骤。我了解到关于美国亚裔历史的更多信息,包括我们祖先家园中的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历史,我越来越感受到我们社区的力量。我们不是主流叙述中所称的温顺、安静的人。知道我们一直在奋起、发声,并努力为自己和其他人创造更好的空间,塑造了我对今天我们如何更好地团结在一起,与其他人一起移动的愿景。

舢舨:Amanda,在你的“艺术家注”中,你强调了你从长者那里学到的东西,即我们不仅仅是他人对我们讲述的故事、标签和限制。正如沃尔特·惠特曼(Walt Whitman)所说:“我们包含着无数个。”在过去四年里,你如何在强烈的反亚裔仇恨中保持希望?你指出“我们的社区让我们不被丑陋所吞噬。”这是如何实现的?

Amanda:这种希望首先来自于与我的亚裔美国社区建立更加开放和脆弱的关系——我发现与亲人和新朋友一起庆祝、倾诉和哭泣,让我在感到沮丧和不安的时候有了坚持的力量。其次,我有机会与一些了不起的亚裔美国人和太平洋岛民组织合作,如旧金山亚洲妇女收容所、亚裔美国艺术联盟和亚裔妇女赠与圈——由非常强大和鼓舞人心的亚裔女性领导。最后,看到其他领导和组织主导的组织和活动工作——如Blasian March、Sakhi for South Asian Women、Soar Over Hate、ActivistNYC——我为此感到鼓舞并深表感激。当我感到绝望时,我努力提醒自己:“总会有光明,我们在彼此身上找到它”。

舢舨:你们是如何在一些非常引人注目的图像和文本(牺牲、受伤的身体、抵抗者)与那些培养和发光的人之间取得平衡的?读者确实被这本薄薄但深刻的书席卷了,被经历的巨大所倾覆,但又对像你们这样美丽地讲述它的人感到敬畏。你们的文学灵感是什么?

何(Joanna):我认为这是努力捕捉我们历史、社区和传统中的多样性的努力。最初,为了突出珍珠的意义,文本过于倾向于描述压迫和不公正的故事。这就是伟大的编辑的作用。我们的编辑,克拉丽莎·黄 (Clarissa Wong),能够保持我们对这本书的愿景,并推动我们捕捉更多的细微差别和光明。她鼓励我微调文字,更多地关注我们的美丽和力量,而不是淡化挣扎。

同样,艺术也经历了修订过程。例如,一幅画面最初包括了向页面上的人物发射的子弹的图像。由于子弹对于年轻读者来说太暴力了,这些被更改了。Amanda调整了艺术作品,以便它既没有失去任何情感或意义,但也变得更适合所有年龄段的人。夸姆·亚历山大(Kwame Alexander)著,卡迪尔·纳尔逊(Kadir Nelson) 绘的书籍《不可战胜》(The Undefeated)是我写这本书时的灵感。我喜欢他们通过歌词般的简洁文字和页面上引人注目的图像传达了多少历史和意义。

Amanda:我的艺术实践大部分涉及困难和痛苦的主题——从悲伤、创伤、替罪羊化等。但我们不需要以可能引起再次创伤的方式表现这些困难——我们不需要被提醒那些丑恶,因为对许多人来说,这是一种真实的生活经历。相反,我们需要被提醒我们的韧性和我们社区的坚韧性,这样我们的情感储备才能得到补充,我们的心灵才能得到治愈。对于Joanna提到的那幅画面,我选择将子弹改成光束,意味着我们可以“消化”它们,它们不会伤害我们。我发现了黑人女性艺术家和作者,如卡拉·沃克 (Kara Walker) 、阿德里安·玛丽·布朗  (Adrienne Maree Brown) 、比萨·巴特勒 (Bisa Butler) 和 奈伊拉·瓦希德 (Nayyirah Waheed)的作品对我有很大的启发。我也从我的艺术家社区中得到了很多支持——在过去的四年里,我尝试与他人建立联系,并尝试了新的技术和媒介,这些都是通过我的团队和其他艺术家的支持而实现的。

舢舨:这本书的读者在校园、家庭和社区中可能会有很多不同的反应。作者和插画家都希望他们的作品会对读者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何(Joanna):我希望读者感到鼓舞,对我们的历史有新的理解,并感到骄傲。我希望他们能看到我们在反抗不公正方面的力量,并从中得到启发。我希望我们的年轻读者能够在这本书中找到他们自己的故事,并从中了解到他们的经验是非常真实的,但他们也有很多人在他们身边支持他们。

Amanda:我希望读者能感受到那种 “你不是孤独的” 力量——无论你是谁,你都有支持者,你的经历和故事都是有价值的。我希望他们能感受到他们的声音的力量,以及他们可以改变世界的可能性。我希望他们感受到这本书的爱和光——这本书是爱和光的投影,我们的读者也是如此。

舢舨:这些图像有更大的版本吗? 如果看到它们有壁画大小会很震撼的。

Amanda:我很感激你看到这个愿景。我在全国和世界各地画过壁画,毫无疑问,我将壁画的广阔性和活力融入到了这些页面中。 事实上,Joanna和我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在湾区画一幅 200 英尺的壁画时,所以根据我们书中的艺术一起创作一幅壁画将是一个完整的时刻。 如果有人支持创作壁画,我们会很高兴。

何(Joanna):Amanda 和我很想在某处画一幅这本书中的壁画。Amanda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壁画家和美术艺术家,您可以在世界各地看到她的作品。在整个过程中我将成为一个有用的油漆刷持有者。

舢舨:出版本书后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看来这可以无缝地翻译为舞台作品,口头表演,并以图像作为背景。 你注意到:“愿你被倾听并得到治愈。” 这是你证词链中的另一个环节吗? 你认为治愈已经开始了吗? 如果是这样,您希望这本书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什么作用?

何(Joanna):任何一本书的旅程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读者、教育者、家长和接受它的社区决定的。 我们希望它真正成为我们所称的那样:亚裔美国人的颂歌。 我们希望这本书能够在我们庞大而多元化的社区的家庭、会议室和舞台上被分享和阅读,作为提醒和号召性用语,提醒我们一直是谁以及我们今天可以努力成为谁。 此时此刻,感觉亚裔社区中的许多人才刚刚开始寻找和利用我们的声音,并且与所有运动一样,对于我们需要如何共同前进以及与他人一起前进,存在着意见和理解上的分歧。 最终,我们都需要彼此,只有齐心协力,我们才能崛起、开拓空间、颠覆系统。

我们也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情。图画书的制作需要数年时间,所以虽然这本书今年四月出版,但它是两年多前写的。 我们已经成长和改变,我们对改变和解放的理解也发生了变化。 我很想在这本书之后再写一本探索光和欢乐的革命性力量的书。这感觉下一步应该是如何在社会上,以及与在我们的社区里一起行动。

Amanda:我们都还在这里的事实意味着治愈已经开始,无论战斗多么艰难、多么缓慢。我们必须记住,治愈有时本身就是痛苦,这是一个需要耐心和坚定承诺的过程。 在我的实践中,我尝试通过纪念碑和仪式提供卸下负担和关怀的空间,以便治愈感觉不那么令人畏惧,并且作为一个社区,我们可以到达一个更加脆弱和联系的地方。 从个人经验来看,我知道治愈有时感觉像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都可以伸出援助之手。 所以我希望这本书是一个治愈的门户,读者可以在这些页面中找到安慰,并通过它发现自己和社区的无限和光明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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